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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失的小孩

时间:2022-08-04 15:21:28

  仿佛在突然间,暮色如雾,层层漫涌。我站在迷雾的中心,仓惶四顾。我惊恐地发现,无论望向哪边,都灰蒙蒙一片,看不到一幢房屋一片树叶,听不见一丝人声一粒鸟语,只有自己怦怦的心跳无比清晰,只有如雨的汗水噼里啪啦地滚落。我极力睁大双眼,拔脚跑起来,呼呼的风声灌满了两耳,可目力所及,仍是无边无际的昏暗,我像是被定在了一个诡异的黑洞里,那条通向家的熟悉亲切的路,此刻,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。像丝袜上的裂缝,稍稍一动即呼啦啦扩散,在急促的喘息声中,绝望的藤蔓也迅速铺满了整个心壁,而越来越浓的黑暗正阴凉地缠绞着我每一个毛孔,压迫得我整个身体都快要爆炸了。

  啊——伴着尖厉的叫声,我又一次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……

  这是我经常会做的一个梦。当然,每次的时间、场景不尽相同,但万变不离其宗,都是找不到回家的路,都是满心的迷茫与惶恐。

  我很清楚,做这类梦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。可我的这种缺失究竟源自何处?我在家排行最小,不说万千宠爱,也是父疼母爱娇惯长大;成年后,工作稳定,家庭和睦,孩子学习也从不用我操心。都说中年人活得累,上有老,下有小,压力太大,可扪心自问,时至今日,我确实没吃过苦,也没烦过啥神,生活一直平稳安逸。在很多人眼里,我甚至是可羡慕的那类人。

  思来想去,诱因只可能是那一件事。

  八岁那年,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迷过路。是父亲的同事董老师带我去的。董老师是下放知青,在学校工作多年,和父亲关系一直很好。他那时还是单身,一日三餐,父亲就让他在我家“搭伙”。那年暑假,他回家前跟父母说,顺便也带我去玩玩。父母同意了,我雀跃不已。

  他家在一条僻静的街道,一幢带木板厢房的老房子。他的母亲,是个瘦小慈祥的老奶奶,对我很和蔼亲切。依稀记得,奶奶在一家草帽编织厂上班,她还带我去厂里玩过。有一天,董老师要出去办事,问我是跟他出去,还是跟奶奶在家。我说,出去。便跟着他兴冲冲地出了门,可走了好一会,还没到,我就打退堂鼓了。董老师开始不答应我一个人回去的,我口气坚定地说,我认得路。现在想来,应该也没走多远,否则他也不可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去。

  可当我走到人潮汹涌的十字街口时,我蒙了。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。原本我清楚记得,过了那个尖顶的大楼就是那条我已经熟悉的街道。可这会,我走了几遍却怎么也找不到记忆中那个鲜明的地标了。我茫然地站着,嘈杂的人语、喧嚣的车声、高昂的蝉鸣从四面八方向我涌过来,鸣金击鼓般,齐齐在我耳边炸响。一时间,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,尘沙飞扬裹挟着狂风热浪,感觉下一秒我就要被碾压成尘了,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……

  我在那个路口来来回回转来转去,后来稀里糊涂误打误撞,竟然还走回去了。奶奶看到我一个人回来,直夸我聪明。董老师回来后也对我大加赞赏。为了保住那顶虚荣的“桂冠”,迷路的事我只字未提。回家后,我也没对父母说过。那段焦灼慌恐的时光像一只狰狞的小兽,从此被我牢牢地关在了心室里。直到今天,直到此刻,我才在文字里,把它释放出来。时至今日,我才深刻地理解了那句话:童年的阴影往往需要用一生来治愈。

  或许,我们每个人都曾是迷路的小孩。或是迷失于地理的方向,或是迷失于精神的荒原,我们一辈子都在寻找。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。”这是记忆的误判,还是她确实来自于我们精神的原乡?看见古人画中的山水村落,便觉十分亲切,这样的情感是否来自基因的记忆?(泾县查晶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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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 新安晚报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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